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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球视讯!分与合,十余年。

来源:哔哩哔哩2023-02-11 21:59:22

是啊。从前相隔千里无法实现的炽烈愿望,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啊。


【资料图】

男孩子见了都会忍不住赞叹的英俊脸庞,还有这件与他过去风格完全不搭的阔气风衣。我告诉过他,不管遇见什么,一定要始终热爱生活,始终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。

看样子,他总算是听进去了啊。

总之,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,我们两个大忙人各自背着一个双肩包,戴上墨镜,肩并着肩,来到了G市最大最繁华的商业街。

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省吃俭用,那才叫读不懂气氛。

今天我请客,我大大咧咧的说。他又摆出那副标志性的微笑,先是拒绝,而后告诉我,他现在赚的比我多得多,根本用不着花我的血汗钱。

什么血汗钱,明明就是死工资,我嗔怪道。当年暗暗许下的承诺我从来都没忘记,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,我一定要将它们全部实现才行。

十多年前,我在某款游戏中认识了他。

那时候我们都还是脾气不太好的孩子,都玩着一款当时相当火爆的游戏。

最初我们只是随机匹配到一起的队友,在一局游戏中惨败,输得毫无争议。赛后队友们纷纷离开,而我和他相互辱骂了将近半小时。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一个与现在别无二致的,日光普照的上午,我的房间朝东,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在电脑屏幕上,我顾不得拉窗帘,借助游戏中的语音通话,对着他的头像破口大骂。

或许那时都是孩子的缘故,我们之前留在聊天窗口里的文字错误连篇,有些句子词不达意,我们只是对着那厚厚的显示器,宣泄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。

蓝色名字的他早就没了回应,我也骂够了。泄愤般的抓起汽水猛灌了一口,随后倒在床上,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。

孩子能有什么弯弯肠子呢,都是直抒胸臆罢了。

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,完全忘记了电脑还开着游戏这件事。蓝色的小音响里传来抽泣声,我惊觉起身,晃了几下鼠标。

他说的具体是什么,我已经忘记了,但多半是诉苦与抱怨吧。我已经消了气,用本是听笑话的心情听他断断续续的讲着,却渐渐被他打动了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想必世界的某个角落,自言自语哭诉着的他,或许以为已经听不到我的回应了。这声抱歉从我口中说出,屏幕另一边的他明显被吓了一跳。

“我话说得太过了,其实你玩得也没有那么差。”

我们开始互诉衷肠,我的烦恼很快就被他安慰解决,而他的话语如同大江决堤般滔滔不绝。

他比我小一岁,但却经受了比我多得多的苦难。父母感情不和的无助,校霸的欺侮,被他人冷落无视的怨恨,生活的拮据,还有对其他同龄人的艳羡,所有我能想到的方面,他都有着从不向别人倾诉的苦衷,而今天借着情绪,那些东西被他一股脑地讲述给了我。听着由衷的话语,我却根本无从解决这些难题,想起自己几分钟前还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毫不顾忌地破口大骂,一股浓厚的愧疚感自心底油然而生。

直到今天,我仍然记得他对我说过的几件事。从小到大,他只能捡哥哥姐姐们穿旧的衣服穿,一两年才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新衣服。昨天他家里的晚饭是猪肉炖粉条,可他在自己那碗菜里挑了半天,怎么也找不见猪肉的影子,他安慰自己说,还有白菜,还有粉条,粉条我也很爱吃。谈到因为浪费了一点点东西而被家里人说教半天时,他抽了抽鼻子,又小声啜泣起来。

我家昨晚的晚饭,是红烧肉。外祖母做了一大锅的,肥瘦相间的红烧肉。那时我还嫌弃肥肉太多难以下咽,想想冰箱里没吃完的两大碗肉和手边的大瓶可乐,我沉默了。

如果我们真的能见面,我一定要请他吃好多好多的肉,吃到腻为止。

趁他叙述的间隙,我又道了好多次歉。他后来才说,没事了,没事了。

一整个上午我们都在聊天,聊到他的母亲叫他吃饭,我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。临走之前,我向他要了某个社交软件的号码,那头传来半声清脆的开关声,他离去了。

我在社交软件上添加了他,直到傍晚他才通过。经过半天的冷静,他的情绪收敛了,话变得很少,即便我主动挑起那些话题,也能看出,他实在是没了聊那些的欲望。

那就这样吧,让他一个人静静心也不错。我趴在床上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,久久难以入睡。仿佛只是一天,我们就长大了很多,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了少年的模样。

我不再用直言直语询问他,选择了和他成为了长长久久的朋友。我们互相通了名字,分享了自己的照片,一起玩着那款游戏,虽然技术都不怎么样,但每次都很开心。

我试图在聊天的间隙与适当的场合中问起那些事情,试图帮他排解分毫。他不抗拒,可每次当我放下话题,他绝不会主动再提起。

由于某些原因,他家借了十几万的外债,债主隔三差五就会登门“拜访”。当时的我虽然对钱没有什么概念,可却也觉得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或许是因此吧,他的父母感情一直不合,吵架成了家常便饭,离婚也是他最熟悉的词汇之一。而他又是那种内向羞涩的性格,在现实里没有什么朋友,也常常被学校同学欺负,可自己只是习惯性地把痛苦咽下肚,不去报复,也不对任何人讲说。

这是毛病,是性格缺陷,得改啊。我对他说。而他只是笑笑。

“小事我不想计较,大事,我还做不到,而且也不是去做的时候。还需要磨炼,还需要沉淀。况且,你倒垃圾给别人,别人也是会烦的啊。”

我听到那熟悉的腔调,愣住了。这像是一个小学生口中说出的话吗?他在我心中的年龄瞬间提高了几岁,像大哥哥一样。我又想起我爸爸说过的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现在回想起来,确实有些道理啊。

结束小学生活之后,我们都考入了各自市里的重点初中,更显忙碌的学习生活过去了两年半。有一天放学,我看到一条资讯,我与他的初见之地,那款游戏,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新策划弄得乌烟瘴气,在老玩家的一片唾骂声中结束了短暂的一生。

此时的我已经有了更多新朋友,每天过得平凡而充实。我没有他那样的烦恼,我的家庭虽说并不能称得上富裕,对比之下却显得格外温馨而安稳。我的性格起初与他有几分相似,但外出磨练了几回后,我变得开朗外向,也受到了更多人的欢迎,自己的小小世界中涌入了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。

我和他的联系一直没有断,隔几个月还会互通照片,看看对方的状态,但那根饱满的麦穗也慢慢变成了光秃秃的桔杆。几年来,他想说的,愿意说的,已经对我讲了个十之七八,他的父母离异了,带走他的父亲又酗酒又好赌,家中许多事情需要年仅十四五岁的他来承担了。当我在休息日久睡不起,醒来也先摆弄半天手机时,他已经早早地掌勺烧火,成为了那个家的顶梁柱。稍稍长大的他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人,依旧习惯将愁苦埋在心底,更不愿对他人诉说分毫。有时我主动询问那些方面,他总是说,没事的,没事的,不用担心,一切都好。

我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。

到最后,我与他的聊天框中,只剩些一成不变的“早”、“晚安”、“晚上好”。

我们又快到了升学的年纪,身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,再没有时间与心情像从前那样促膝谈心了。我们都成了生活与未来的奴隶,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过着庸庸碌碌的日子。

时光飞逝,这光秃的桔杆,最终也被名为岁月的锋刃斩断,成为了历史车轮下的一粒无名尘灰。

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,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失掉了。

再次见面的时候,是在G市的某处深巷,一家主打撸串的苍蝇馆子里。他与几个衣着随意的男人共处一席,桌子上满是吃得七七八八的当地硬菜,满地都是空酒瓶。他整个人醉醺醺的,正迷迷糊糊地端起酒杯,突然就看到了服务生打扮的我。

他的醉意霎时醒了大半,一口还未咽下的酒喷在了对面的空座位上。顾不得形象与周围人的惊愕,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匆忙喊出了我最初的网名。

端着一叠脏盘子的我听到了异响与熟悉的声音,几乎是下意识般回过头去。

多年未见,他的身形不似我印象中那般臃肿,整个人变得十分高挑,五官也格外端正,妥妥的大帅哥模样。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,帽檐压得很低,还穿了件厚厚的皮大衣,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,好像生怕谁认出他似的。这桌点菜时叫住我的不是他,更何况他还低着头一直玩手机,就像路边毫不起眼的石桩,只要他不出声,几乎没有其他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,我也不例外。现在他摘了帽子脱了外套,我才能一眼认出是他。

这家店地处偏僻,客人稀少,店里没有那么多规矩,我在顾客寥寥的时候偶尔懒散一些,店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也正因为本就没什么人来,我更不会想到阔别十几年没联系的我们,将会在这种场合重聚。

我忙不迭地将手中的盘子放在空桌上,他扑过来,不管不顾地又搂又抱。大概是喝得太多了吧,他的鼻涕眼泪一起淌,在我的工作服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,热乎乎的脑袋使劲往我的脖颈里蹭,嘴里还含糊着念叨着什么。我向与他同桌的人们简单了解情况后,向老板请了个假,使出吃奶的劲把人事不省的他背回了家。

这些年,我的境遇一直无风无浪,人生几乎没有因外界因素受到负面影响,有一段时间我没有努力学习,只能在职校度过高中生活,尽管如此,之后的醒悟令我的人生仍能步入正轨,接受着家里的全力支持,通过专升本的渠道,我成功转为了自己喜欢的专业,也找到了对口的工作,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。最近正是法定长假,我在家里闲不住,这才出来寻一份轻松的活计。

再说他,方才说过,幼时,他的家庭条件十分拮据,有时一度揭不开锅,尽管如此,高中时他还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,选择追赴梦想,半路出家做了艺术生。我能听出,他当时承受的苦难与痛楚非常人所能及——为了保障家里的生计和自己的学业,他白天在培训机构训练,晚上去酒吧和饭店帮工,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,也因此落下了病根,注意力难以集中。结束学业后,他又花了几年时间帮家里还清债务,而后才开始主导自己的人生。

凭借不懈的努力与优秀的天赋,他成功在某省电视台谋到了一官半职,踏踏实实的工作几年下来,他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,还积累了相当丰厚的家底,渐渐尝到了人生的甜味。

这样啊,怪不得需要遮遮掩掩的,原来是成了大明星,只不过我没有看电视的习惯,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桩事。真是可喜可贺呀,我笑道。

这次他来到G市,是出差做一部长期访谈节目,下班路上遇到了几个老同学,经他们介绍才来到这里的。话音刚落,我朗声大笑。

缘分这东西,真是不好说啊。

喏,醒酒汤。

......谢谢兄弟。

话说回来,做完那东西你就要回去,对吧。

嗯。

不多待几天?

不了......毕竟,我已经有家了。

“有家”...嗯。一定是属于他自己的家吧。

我理解。没关系的,我们还可以在网上继续做朋友,是吧。

害,哥们什么话呀,当然是,一直都是。

只不过是几年没联系,我可是听人说过,友情是不会被岁月消磨的。

真的没空了吗?G市可是个好地方,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要带你逛逛。

嗯......这么说的话,后天上午节目就可以录制完,然后除开后续工作的时间,大概还有半天...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。大后天中午才回去。

那,这半天时间,不如跟我在市里逛逛?工作太忙的话,正好让我帮你弥补一下童年的一小部分缺憾吧。

这样啊,我自然是没问题.....但是行程的话,需要先报备。

那都是小事啦。我们现在都赚钱了,就可以去这边最大的商业街好好玩玩,给你买几套新衣服回去,然后去烤肉馆,或者自助餐都行,我们来上几大份肉,我可以不吃,你必须吃两大盘。答应我。

......多谢了。多谢了。兄弟。

那双因疲惫与酒精作用半眯着的双眸中,闪烁着点点的星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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